许少倾

平添劳乱,蹉跎善良。

【薛晓】与生(二十三)

感谢 @我的爱情不在这尘世 和 @千梦 的打赏呢,笔芯芯。
已经到学校那边准备开学的我怀着最后一口气过来更新了。
感谢阅读。



黑昼十五 


真冷啊…… 


仿若置身冰海深渊一般,那份寒意从骨子里透了出来,自心腹束缚至四肢百骸,使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勉强睁开眼睛,周围世界却突然变了模样,那般深海中的压迫感突然消失了,转而是寒风料峭。他独身匍匐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之中,风雪侵来,顿时便倾尽了他双眸中的全部色彩,将其染为了纯粹而霸道的银白。 


他眼睫处尽染了白色的冰雪,转瞬便化为了水,顺着他的脸庞划下。薛洋略微凝眸,狭长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便已落到了眼底,让他不禁眨了一下眼,又睁开眸子时,却见是弥散着血腥味儿的黑夜。 


薛洋伏在草丛里,浑身知觉从冰冷中恢复过来之后,便是刺骨的伤痛。腿部的骨头好像断了,再用不上什么力气,即便是往前爬都做不到。他刚在考虑如何脱离这般困境的时候,便听到有一男一女往这边前来,两人声音皆是熟稔,他侧眸一看,心底尚未有什么反应,身体便先不听使唤做出了行动。 


他轻咳了一声,那白衣道人果然注意到了他。可那人眼前却缠着白绸,薛洋蹙着眉,不知这人是否又和阿箐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晓星尘总是宠溺着她的,薛洋心道,也不知是否因那阿箐是个女子,年龄又小,那人时常因了她去说自己一两句,虽是一开始并不甚在意,但总归会积少成多。 


可薛洋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晓星尘的装束,便又因重伤失血过多而远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柔和温暖的烛火灯光下,他是被疼痛和非常人般的警觉性给唤醒的,刚蹙了蹙眉,便闻一声,“不要动。” 


他顿时清醒过来,身体本能地瞬间蜷缩进了墙边,眼神阴狠地盯着床边刚刚为他包扎那人,也不管腿上还有什么伤,指尖抚上降灾便想要出鞘。 


薛洋显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对晓星尘有如此大的敌意,但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驱使着他戒备着那人,在电光火石间,他所能依赖的只有自身的反应力,那长期在生死间摸爬滚打培养出来的条件反射曾经无数次救了他的命,所以他现在也只是习惯性地依赖着自己的身体。 


“你……” 


那声音像是他发出的,又像是一个和他声音一模一样的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话,他一时感到有些异样,便又顿了顿。 


“让你不要动,伤口裂了。放心,我救你回来,自然不会害你。” 


晓星尘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疏离礼貌。薛洋皱着眉,眼底似氤氲了些什么,那般情绪刹那间汹涌在心口,却当即将自唇齿道出时被封了声音。 


他想问问那之后你怎么样,顺利逃出来了吗,金家是否又为难你了,可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你是谁?” 


他张着唇,却说着不是自己想说的话,薛洋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一般,这让他背后蹿上了一抹凉意。 


“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一个云游道人咯。人家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给你吃灵丹妙药,你还这么凶!” 


薛洋的目光立即转向在一旁聒噪的那白瞳姑娘,冷然道,“瞎子?”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其中裹挟着多么复杂的情愫他清楚的很——有恨意,有漠然,有探究,还有些许落井下石般的嘲讽。 


无论哪种,都不该是他对晓星尘所有的情感。 


他因自己不受控制的行为感到迷茫而烦躁,明明想脱口而出询问那人双眼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想卸下防备同那人一叙当日金家后事,明明想…… 


想什么? 


薛洋愣了一下。 


想同他亲近?还是对他敞开心扉?抑或陷入他所谓的拯救里面,所谓的渡人其中? 


愚蠢至极。 


明知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可他却…… 


可他却为何…… 


薛洋的脑子里闪过了那日金麟台上的瞬间,得知金家要施黥面之刑,自己终于失了那份仿若置身事外的冷静,变得有些许慌乱了。 


你若说是杖刑抑或鞭刑都好,他晓星尘再怎么说也是抱山散人的弟子,这点皮肉之苦还是受得起的,可黥面这般侮辱人格的刑罚,又是对这般声名远扬的晓星尘所实施。 


那墨水大概是特制的,一旦接触皮肤就难以再去掉。晓星尘能背负着这样一张脸度过此生吗? 


薛洋大概也明白,所谓正道的那些家伙,多多少少都是在乎面子名声一类的无用事物,甚至有些许人将那些东西视作比性命更为重要。 


虽是理解不来那些人的古怪逻辑,但薛洋既然有所耳闻,便会产生顾忌。 


你要说是顾忌什么,大抵就是晓星尘寻死一类的事情,而为何顾忌的话,当日的薛洋给自己找了一个甚好的借口——毕竟那条命说好了归他所有,若是真叫那晓星尘失了求生欲,轻而易举地就死了,他岂不是亏大了。 


他当时却半分都没考虑,将自己都搭进去,才是真正的赔本买卖。或许要求他坦诚这般事情,本身就无法强求。 


目光回到现在,看着晓星尘为自己包扎的薛洋越来越觉得控制这具躯体的人并不是自己,他好似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虽身处其中,却又无法改变这故事的分毫。 


矛盾怪异得很。 


薛洋很不愿承认对晓星尘和阿箐拥有这般敌意的人是自己,可这人的样貌,脾性,包括试探人的手段都和自己如出一辙,再加上这熟悉的义城,让他不自觉地代入其中。 


这个“他”大抵是真的恨晓星尘的,因为薛洋亲眼看着自己割人舌头,施人毒粉,又装作那些人是走尸,引着晓星尘去夜猎他们。若是让那位性若蒲苇,心若磐石的清风明月知道了,估计也要崩溃了罢。 


可在日常的相处中,除了恨以外,薛洋总觉得这个自己对晓星尘还抱有什么别的情绪,他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却并不真切。 


他和晓星尘还有阿箐在义城过了很长一段吵吵闹闹的安稳日子,安稳到他都有些懈怠了,习惯了那一开始的怪异感,行为逐渐同那个“薛洋”变得同步起来,亦渐渐忘记了之前所遭遇的事情。 


直到那个恍如一击响雷惊醒他的人到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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